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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档案》系列之:“一枪六年”案中案(二)

来源:火狐体育直播足球    发布时间:2025-12-14 10:16:15

  1月9日深夜,柏森林骑一辆黑色德国宝马R35轻型摩托车从其同孚路斜桥弄的事务所返回提篮桥区大连路的住所,驶经北京东路与外滩中山东一路交叉路口时,遭到黑枪袭击,柏森林当场死亡,摩托车被劫走。凶手骑柏森林的摩托车逃离现场时,被两个下夜班的路人瞥见,随即报警。

  上海解放不过半年有余,民间肯定有私藏的,枪案偶有发生。但在外滩这种地段发生枪击命案,还是解放以来头一回,警方对此的重视可想而知。接到报警,派出所、分局和市局的大批警员迅速赶到现场,市局、分局的刑警和刑技人员对现场进行周密勘查。由于是枪击案件,必须找到那颗杀害死者的弹头,以确定凶手使用的是何种型号的手枪。

  凶手是近距离射击,子弹贯穿死者的头颅飞了出去,刑警费了不少时间方才找到那颗弹头。稍后经鉴定确认,凶手使用的是美制史密斯·威森左。

  黄浦分局局长侯季五因之前曾接待过柏森林,率领一干刑警赶到现场时,一眼就认出了死者。侯局长先是一惊,马上联想到死者之妻金潇漪,暗忖凶手抢了摩托车,别是去提篮桥柏氏夫妇的住所又冲金潇漪下手了,当即点了三名刑警,命他们火速驾摩托前往。在场警员不得不佩服侯局长的记性,他竟然随口就把柏森林的家址明白无误地报了出来。那三名警员赶过去之后,见金潇漪平安无事,都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留下两人待在那里保护,一人驾车返回现场向侯局长复命。

  这等大案耽搁不得,根据市局命令,当晚就成立了由市局与黄浦分局的十二名刑警组成的专案组,由于已过午夜,此时已是1月10日凌晨,此案就被命名为“1·10”命案,专案组由黄浦分局局长侯季五担任组长、市局刑侦处科长凌丰任副组长。

  1月10日凌晨四时,专案组举行第一次案情分析会。之前已经以市局名义向全市各分局下达了截查柏森林那辆被劫的黑色德国宝马R35轻型摩托车的指令,会议刚开始,就有消息传来:新成分局夜间巡逻民警在同孚路斜桥弄(今南京西路吴江路)的“顺煌西药器械经纪事务所”旁边的一处隐蔽角落发现了这辆摩托车,车子完好无损。新城分局已经接到市局通知,知晓外滩发生枪击命案,但不知道枪击命案与这家事务所的关系,只是为说明坐标才提及该事务所。而对于以侯季五为首的专案组刑警而言,这无疑是一条新线索,他们之前没想到凶手杀害柏森林之后会直奔柏氏的事务所而去。于是,侯季五立刻暂停案情分析会,全体出动,前往现场查看。

  事务所位于斜桥弄的一幢独门独户的两层小洋楼内,两扇镶着许多钝头铜钉的厚厚的实木门,外面是漆成紫绛色的活动铁栅栏拉门,拉门内侧的环套上拴着一串铁链,用一把长方形大铜锁锁着,实木大门上则安装着司必灵锁,所有的窗户外面也都装着手指粗的黑色铁栅栏。几个刑警看着,都说两道门和门锁、窗户完好无损,里面应该没问题。侯季五和副组长凌丰交换了一个眼色,凌丰说凶手抢了死者的摩托车,如果仅仅是为了逃跑,他啥地方不好去,为什么偏偏要往这里来呢?侯季五点头赞同,然后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在一干刑警脸上交替扫视,最后停留在一张狭长的马脸上:“老朱,带着吗?”

  这张马脸来到世间已有四十多年,脸部肌肉活动时眉宇间偶见若干皱纹显现,鼻子两侧的法令纹则已宣告长驻。这人是留用警员,也是上海滩的留用警察中唯一职业锁匠出身的刑警。当下,侯局长招呼老朱上前,包括正副组长在内的一干刑警尊重锁匠的行规,主动回避。只听见吱吱呀呀响了几下,链条上的大铜锁已经打开,没多会儿,大门上的司必灵锁也迎刃而解。

  侯季五和凌丰的猜测是准确的,被市局第一个列入专案组名单的留用老刑警张圣奇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立刻示意大家止步,说里面有血腥味儿,但是很淡,不会是发生了流血案件,应该是凶手的鞋底在外滩枪击命案现场踩着了死者的血迹,这血腥味就是血液在鞋底的残留,说明凶手进入过事务所了。

  于是技术员首先进入现场进行勘查。大门里面是一个七八平方米的玄关,玄关左右两侧是事务所的办公室或者库房,往里则是楼梯,楼梯间被改造成了卫生间,楼上格局相同。技术员在玄关和每一间屋的地板及部分桌椅上都提取到了脚印。脚印为何会到桌椅上去,是因为凶手进行了一次抄家式的搜查,每一间屋子都被翻腾过。特别是柏森林办公室写字台旁边的那个银箱,里面的所有物品都被扯出来翻了个遍,然后一古脑儿扔到对面桌子的下面。估计凶手考虑到时间不充裕,生怕警方随时会来被害人的办公点搜查,也就顾不上留下痕迹而只抢时间了。由此,技术员获取了多枚清晰的指纹和脚印,更不可思议的是几根头发。

  令众人吃惊的是,银箱门上竟然挂着一串钥匙。老朱试了试,这串钥匙能够打开大门以及事务所里所有上了锁的抽斗箱柜。侯局长随即断定,外滩现场柏森林尸体上发现的那串钥匙是被凶手调了包的,凶手杀害柏的目的之一,估计就是获取钥匙进入事务所。

  柏森林写字台的玻璃台板下压着一张单子,上面记下了全所十四名职员的地址,其中一个庄姓职员的宅址离事务所最近,随即此人被刑警请了过来。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事务所做会计。专案组请他过来,是为了核实一下,经凶手那么一番折腾,事务所里短缺了什么东西。

  庄会计清点下来,说所里的东西一样也没短缺,私人物品他自己的没少,其他人的就不清楚了。估计应该不会丢失什么,因每个职员的抽斗橱柜钥匙老板也有一把,大伙儿不会把私房钱之类的值钱物品放在所里。刑警听着都感到有些不解,凶手费了老大劲儿是想干什么呢?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他是在寻找某样对其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可以不惜冒着开枪杀人的巨大风险。

  事务所这边折腾完差不多天就亮了,案情重大,专案组只能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接着来进行案情分析。第一轮分析下来,大伙儿认为这个案子虽然扑朔迷离,但案犯作案的脉络走向是比较清楚的——案犯急于获取掌握在柏森林手中的某件很重要的东西,也可能是某桩秘密,而且还要夺去柏森林的性命,因为柏森林应该是知晓这个秘密的。

  就是说,案犯要实现两个目标,一是获取那件东西,二是使柏森林永久封口。为实现这个目标,案犯先实施了针对金潇漪的诬陷案,然后又对柏森林下手。对柏森林下手之举很容易理解,可诬陷金潇漪是想干什么呢?

  对于专案组这些精选出来的精干刑警来说,这也并不是一个了不得的难题,大家七嘴八舌发表观点,大致上推测出了案犯的用意。联系到凶手在杀人之后驾车去事务所翻箱倒柜之举,之前对金潇漪实施诬陷,应该为的是把终年不肯出门的金潇漪骗离住宅,案犯就可以潜入其住所找他想要的东西了。找东西需要时间,仅仅把金潇漪骗到静安寺去烧香这点儿时间恐怕不够用,得想办法让她在外面多待一会儿,而且这种“待一会儿”应该是身不由己,否则金潇漪临时改变主意回家,那就麻烦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金潇漪折进局子,进了公安局,一时半会儿是查不清楚的,少说也得关她大半天,半天时间对于案犯来说就足够了。

  尽管对金潇漪的诬陷实施得很顺利,但显然案犯在金的家中并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由此案犯认为物品应该在柏森林的事务所内,于是重新制订了一个行动方案。这个方案显示出案犯的急迫心理,打算一举实现两个目标——先把柏森林干掉,劫走其座驾,直奔柏的事务所翻箱倒柜。按照一般的侦查思路,杀人犯劫车之举肯定是为迅即逃跑。柏森林的这辆德国宝马摩托车,属于世界名牌,即便在上海滩这样的地方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可以说无论开到哪里都会吸引眼,车迷自不待言,非车迷甚至不识宝马品牌的人也会多看几眼。

  而警方则因这是一起枪击命案,而且发生在外滩这样的敏感地段,肯定会全力调查,其中一个举措就是对被劫的摩托车进行布控。按照通常思路,凶手应该不敢把这辆名牌摩托留在沪上,而是要骑着它逃离本市。这样,侦查视线就被巧妙地转移了,凶手也就有时间对事务所翻箱倒柜了。在事务所折腾一番之后,凶手果断扔掉了摩托——再骑着这辆车招摇过市,落入法网只怕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

  理清了案犯作案的脉络走向,然后就该为其作一个小结了,将其在整个儿作案过程中所显现出的特点梳理出来,以便于往下的侦查——

  之一,应该说案犯(包括制造诬陷案的宋某、吴某等人)的作案手段很是了得,具有不凡的扒窃本领,能在电车上把预先准备好的钱包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金潇漪的坤包里,并把拉链扯上。

  之二,凶手会驾驶摩托车、能熟练使用,而同时具备这两样技能的角色在民间并不多见。之前所说的拥有不凡扒窃技能的人多半又不会拥有这两项技能,只有接受过宪兵、特工、特警(民国后期上海有一支全国仅有的特警队伍——飞行堡垒)训练的对象才能如此熟练地进行突袭性质的实战枪击以及驾驶摩托。因此,凶手可能有类似的特殊经历。

  之三,如同前述之分析,案犯有很大的可能性在1月8日对金潇漪栽赃陷害后,利用金潇漪被黄浦分局羁押的那一段时间密潜柏氏夫妇住所进行过搜索。事后,案犯消除了室内所有翻动过的痕迹,柏氏夫妇当晚回家后没有察觉,否则,巡捕房刑事探员出身的柏森林肯定会作出反应,要么报案,要么加强防范。而柏既没有报案,估计也没有加强防范,否则就不至于挨黑枪身亡了。柏氏住所所在的提篮桥区大连路原属公共租界,并不偏僻,有人潜入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被邻居或者过往路人看在眼里。因此,这同样是需要进行查访的一个内容。

  之四,如果案犯在柏氏夫妇住所和柏森林的事务所都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是否还有第三处藏匿地点?抑或东西就藏在上述两处地点之一,只是案犯没找到?专案组有必要在这两处地点继续搜索,以期发现破案线索。

  之五,柏森林如果真的藏匿着使案犯感兴趣的东西,他生前是否向其妻金潇漪透露过?当然,出于刑事探员的职业习惯,这种透露并非故意,有很大的可能是不慎说走了嘴,金潇漪不一定可以意识到。不过,此刻丈夫被害,她会不会回忆起什么?所以,应派员与金潇漪接触,了解柏森林生前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上述五路调查宜一起进行,但专案组只有十多名刑警,驻地也必须留人值守,加之专案组长侯季五是黄浦分局局长,还得兼顾分局其他工作,能参加案情分析会就不错了,就没有时间直接参与调查。如此,力量一分散,每一路就只有两人了。

  副组长凌丰原本分工留守,可众人出发前他却改了主意,指定其在市局刑侦处的助手火于道代替他值守。他打算去见见金潇漪,因为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与那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前女子银行职员当面谈谈也许会有收获。

  之前奉命留在柏氏住所负责保护金潇漪的男女刑警各一仍在坚守。他们向凌丰报告说,今晨已由派出所告知金潇漪其夫身亡的噩耗,担心她经受不住这个打击,还请来了医生,但金潇漪显得很坚强,尽管眼泪滂沱,但没有昏厥之类的反应。她提出要去看丈夫的遗体,被警方劝阻,答应稍后带她前往。此刻凌丰和刑警陆鸣登门,她还以为是带她去看丈夫遗体的,听见摩托车引擎声,马上从里间往外走,与凌丰两人正好劈面相遇。

  从金潇漪那副失魂落魄的神色能够准确的看出柏森林的被害对金潇漪的打击之大。凌丰过来途中特地去医药商店买了一打口罩,当下递过去,说今天蛮冷的,你戴上口罩吧。金潇漪道谢后,却把口罩放在一旁,摇头低语:“他走了,我这颗心也死了,戴不戴口罩无所谓了。从今天起,我出门再也不戴口罩了!”此言使凌丰蓦地一惊,寻思这是一个痴情女子啊!

  问金潇漪8日傍晚她被丈夫从分局接回家后是否留心过家里有什么异样,金说当时心烦意乱,根本就没有留意。那么柏森林呢,他有什么反应?金潇漪说,柏森林担心她经此变故精神会出问题,给她下了碗面条,“逼”着她吃了一些,就骑摩托带着她去了拉都路(襄阳南路)一位法国精神病专家的家里,那位专家叫马泽尔,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和柏森林相识于十多年前,那时柏还是巡捕房的侦探。马泽尔先生跟金潇漪谈了两个小时,用如今的术语说就是进行心理抚慰。最后,马泽尔先生说此事有可能传到街坊,引起邻里的议论,那对金潇漪又是一次打击,建议柏森林去黄浦分局提出要求,请分局出具一纸书面结论,再由派出所公开澄清此事。

  夫妻俩觉得此举很有必要,当晚回家后,金潇漪要求丈夫尽快去黄浦分局。可柏森林说他明天事务所有事走不开,一批通过事务所介绍给华东军区卫生部的进口西药到货后,经军方检验发现有问题,他已经和军方约好,明天去江湾军需品仓库实地查看,当场提取样品送检。这事折腾下来估计得一整天,去黄浦分局恐怕要后天了。金潇漪所说的情况,刑警在勘查事务所现场时已经听庄会计说过,在柏森林的办公桌上也发现了柏根据复检结论起草的一份情况说明。如此,柏森林昨天为何要在事务所待到那么晚的原因就清楚了。

  刑警与金潇漪继续往下聊,金潇漪无意间说到的丈夫生活中的一个反常细节引起了凌丰的注意:早在公共租界巡捕房时,柏森林的脾气在同事中就有口皆碑,待人一向和善,甚至对被捕的人犯也比较照顾,不少小bie三都称他为“活菩萨”。在气氛压抑的租界巡捕房尚且能保持这样一份平和心态,在日常生活中自然更不用说,四邻八舍、摊贩乞丐,他见之都温和有礼,别人有求于他时,能帮总是帮一把。在家里也是这样,偶有上门来修理房屋煤气水电的工人,柏森林都是笑脸相迎,好茶好烟相敬,付的工钱足尺加三,属于职务行为如修理煤气电灯的,则付给小费或赠以物品。可是,两年前柏森林却对上门修理电路的工人发了一次火,神情语气都是前所未见的严厉,只有当年柏森林开枪抓捕对金潇漪图谋不轨的两个流氓时可与之相比。

  那天,家里的电线出现故障,柏森林上午去事务所上班时打电话向电灯公司报修,对方答应下午派工人上门。柏森林因此提前下班,回家后没多久工人就过来了。检查书房线路时需要打手电照亮,可工人忘了带手电筒。柏森林家里本是准备着手电的,但长时间不用,电池跑电不亮了,柏森林就出门去附近商店购买电池。

  在此期间,电工师傅为了节约时间,让女主人点了蜡烛照明,发现了故障原因,处理好后接通电路来测试,见写字台上有一盏台灯,就随手按下开关。台灯时明时暗,师傅就把台灯拿在手里移动着,查看究竟是台灯本身的问题呢还是线路问题。就在这时,柏森林买了电池回来了,见电工此举,竟然大恼,上去一把抢过台灯,严厉训斥对方“乱动东西,没有教养”。一旁的金潇漪看不过去,劝阻了几句。柏森林可能也想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向电工师傅表示歉意,对方离开时他还让妻子拿了两包香烟相赠。

  凌丰听到这里,朝陆鸣看看。小陆1948年考入旧政权警察局交警总队,当了一名交警。其时他已是地下共青团员,此举系奉命而为。上海一解放,地下变成了地上,组织上将其调到市局刑侦处当了一名刑警。小伙子机灵,刑警只干了七个来月,就已经从留用老刑警那里学到了寻常新警员一两年才能学到的东西。当下立刻会意,意识到那盏台灯里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便向书房走去。

  果然,凌丰已经没兴趣再听金潇漪说什么了,对女主人说要去书房看看,金潇漪自然同意。

  这盏台灯的款式相当新颖,采用医院手术室的无影灯技术,开关是按钮式的(当时市面上一般都是扳压式,偶有使用拉绳开关的已是被人赞不绝口的新产品了),灯架最为别致,是可以随意扭曲上下左右移动位置的软管式。凌丰一眼就盯上了那节镀着克罗米的白铜灯架,问这么漂亮的台灯是从哪里买的。女主人回答说,这是抗战胜利后他们夫妇俩去逛中央商场时购买的美军剩余物资。

  凌丰把台灯拿在手里,嘴里赞叹着,手里已有动作。他此番前来原本就有“复查”准备,生怕金潇漪这里没有工具,就自带了一套电工工具。此刻三下五除二把台灯拆开,放在桌上进行全方位检查。先看台座,喷着浅绿色油漆的长方形外壳内,两端固定着两块镀锌平衡铁,两块平衡铁交界的缝隙间整齐地排列着电线。凌丰用螺丝刀拧下平衡铁,检查下来是实心货,那就不可能藏匿啥东西了。然后,把无影灯罩拆开,里面安装着七个小灯泡,并无藏匿物品的空间。

  陆鸣在一旁注视着凌科长的动作,见状不无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凌丰竟似胸有成竹一般,拧松了灯头连接处的螺丝,从灯架的另一头把电线慢慢往外抽。电线在线管里卡得很紧,必须小心翼翼来回转动着一点点往外扯。凌丰很快就发现了电线卡得很紧的原因:扯出的两股电线中,夹缠着一截皱皱巴巴的蜡纸!

  取出蜡纸,里面是一张同样皱皱巴巴的宣纸,好在上面的字迹依然能分辨出来。凌丰一目十行匆匆把宣纸上的文字浏览了一遍,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把宣纸按原样裹于蜡纸内,仍旧夹进电线,放入线管,再把拆开的台灯恢复原状。然后,他对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的金潇漪说:“这台灯我们要带走,请金女士也跟我们走一趟。”

  金潇漪不解,问这是啥东西,为何需要把她带走。凌丰向她解释:“是啥东西回头会告诉你的,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不是‘带走’,而是有情况有必要了解,了解过后,会立刻安排你去看遗体。”

  不解的不单是金潇漪,一旁的刑警陆鸣也感到不可思议。此前,他对这位年轻的上级领导凌科长不是很熟悉,但都在一幢楼内办公,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他眼中的凌丰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此刻的凌丰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看过裹在蜡纸里的那张宣纸上的文字后,他的神情居然很紧张。陆鸣不知是怎么回事,又不好问,只得服从凌丰的指令,带上金潇漪去分局。

  离开前,两个留守刑警之一、女刑警小彭向凌丰报告,曾有邻居向她反映,称1月8日上午十点左右,一个戴着一顶宽檐帽、脸上捂着口罩的男子前来柏氏夫妇住所叩门,里面的人把门开了一条缝,那人进去后门迅速关上了。凌丰判断这两人应该就是对柏氏夫妇的住所进行搜索的家伙,先来的那主儿八成是个身怀绝技的“锁王”级角色,他开锁潜入后发出暗号,附近等候着的同伙便叩门而入。凌丰寻思,既然是开锁的,跟刑警老朱是同行,可以请老朱访查这条线索。

  那么,凌丰在那张宣纸上看到了什么内容呢?返回专案组驻地黄浦分局后,他立刻提着台灯去见专案组长、分局长侯季五。先说了说情况,正要拆开台灯取出宣纸,被侯局长阻住,说不必看了,咱俩立刻去市局向领导汇报吧。

  上海市公安李局长看了那张宣纸上的文字后,当即宣布:原“1·10”命案专案组暂停一应工作,所有卷宗材料移交给“悬办”。

  1949年11月下旬,中央公安部、社会部向华东局、东北局、华北局的公安部、社会部发出机要密件,要求对密件中所列发生于建国前我党我军各个历史阶段的若干起尚未侦破的重大悬案做出详细的调查。上海市公安局抽调精干侦查员组建了一个名唤“悬案调查办公室”(简称“悬办”)的临时办案机构,下设六个调查组。稍后,北京又向上海方面下达了十几起需要由“悬办”侦查的案件,其中一起简要案情如下——

  1925年11月,MAO ZE民奉中央命令,赴上海就任中央出版发行部经理兼中央秘密印刷厂(所)负责人。从这时起至1932年中央机关从上海迁往江西苏区,毛在中与敌人周旋,一直主持秘密印刷厂和地下发行工作。中央印刷厂在上海几经辗转、多次搬迁,冒着巨大风险印刷了大量党的重要文件和刊物,为党的政治宣传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也创造了宣传战线年春,秘密印刷点“协盛印刷厂”遭到敌人破坏,化名杨杰的MAO ZE民不幸被捕。在沪主持中央工作的周先生获悉后,第一时间部署营救工作,MAO ZE民则利用敌人尚未掌握自己实际身份的时间差,巧妙与敌人周旋,终于脱离了敌人的魔掌。

  事后,周先生下令调查敌人是如何获知有关“协盛印刷厂”的情报的(该厂是获得公共租界工部局经营印刷执照的厂家),但直到1932年中央机关迁离上海也未能查明情况,从此成为一桩悬案。建国后,中央决定对解放前发生的涉及我党我军的重大历史悬案做出详细的调查,该案也在其中,被命名为“协盛案件”。

  1949年12月中旬,上海市公安局接到北京通知后,随即把需要调查的历史案件传达至本系统科级以上干部,凌丰也在知晓此情况的干部之列。读到藏匿于台灯内那张宣纸上的内容后,他意识到“1·10”命案不是一般的凶杀案件,而是关系到重大历史悬案线索的一桩特大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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